亓有仙不是仙

搞创作死路一条

八愚

 #我方oc

#联@魍落血_冂卅鬼亡厶 



禾旭桡从憾星阁走出的时候,天色才几近擦黑。远处是檐牙勾连并角,被洇没在一片乌蓝青冥中。

 

他抬头瞧了两眼,未曾发表什么评论。

 

立于伶仃怵风中的年轻人袖袍猎猎,指腹于扇柄上摩挲,按在了刻字小文上,颇有些无动于衷。今旻天疾威,敷于下土。谋犹回遹,何日斯沮。望都连日晦暗,不见惊雨,翳云层层蓄来,反而更迫人心。

 

星门早已无甚多少人来往,一路行至大门,竟也没有被多少人发觉。磐斗星门的门主就这般踏出星门,轻而易举的将一切都抛之脑后,长去无归了。

 

自望都城门南下二百里,诡林密障丛生,野僻荒郊。又临近阅虚密林,除去官道外,几乎未曾有人来访。当禾旭桡下了马车的时候,却在不远处瞧见了搭的颇为简陋的茶棚。

 

说是茶棚,几乎都要算作夸赞了。

 

茶博士低头在简略搭建的木桌上拾茶,头垂的极低,几乎看不清面容,只余一双枯黄双手来回翻检。旁边热水滚烫,蒸腾雾气熏湿墙壁污渍。虫蚁于撑柱上留下断断续续的刻痕,又被菌霉覆盖,如同百年前遗留的产物般。

 

此地有人,实属难得。

 

禾旭桡面色不改,反倒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一种趣意来,折扇自手中施施然的倒转半遮,打趣的嗓音就这么传了出来。

 

“我自当是谁在此地过家门而不入。”

 

“当得自在,落硙爨茶,问水听松风。”

 

一盏茶一椅座,端是怡然自得的巫灵也不急于搭腔作态,袖袍自桌面拂过,虚虚的做了一个请字:“我又道是哪家国师,踏青到南燕边境来,莫不是亲手提了果子胡饼,好拌个面。”

 

禾旭桡两手空空,就抬了一柄他的宝贝扇子。闻言是谦虚又客气,故作推诿:“好说,先生当真热情客气。”

 

巫灵又何来客气所言,请字落下,就连手也不曾从自己的茶上离开片刻分毫。禾旭桡走近从善如流的为自己倒了杯野雀舌,又唤那茶博士。

 

“蛋炒饭一份。”

 

巫佟赋面色终于变了,一直低头僵硬着脸的茶博士顿住手中冲水的动作,僵硬似块朽木。巫佟赋道:“国师养尊处优多年,蛋炒饭岂不是落了名头”

 

禾旭桡有事同他讲,自认大方不做刁难的点头:“那便一碗阳春面吧,浇些臊子。”

 

巫灵干脆不做理会,单单呷了杯沿,于薄唇上落了点水渍。茶博士又开始了手上冲水的动作,热气萦绕棚柱,带出点烟火气来。

 

山泉雪水皆离此处高远,巫佟赋肯在自己这临时搭建的茶棚入嘴,也不算是无名。

 

禾旭桡问他:“可是雨水?”

 

他未曾碰过,只是简单的用指尖点了点水面。对坐的男子应下,语气平淡:“若是单凭雨水,又有何处比此地更佳。”

 

禾旭桡叹了口气:“然自魁而北,雨水苦黑,不堪煮茗。”

 

巫佟赋问:“雨水列之次位,星门又岂会缺了你茶喝。”他话锋一拐,指尖交错抵在下颌:“莫不是阳春面做的不好,从此让门主黯然离开,要销声匿迹在那阅虚密林中。”

 

“不。”

 

禾旭桡抬起头来看他,眉眼再度弯了起来。折扇倒转,经手压在杯沿之上,挡住了杯中林立雀舌:“我要的非是自己,而是连同整个磐斗星门。”

 

“星门早就该重归于历史的虚无中了。”

 

“所以我要去杀一个人。”

 

他转折的是如此突兀,却又是如此堂皇。

 

…………

 

望都 橐龠堂

 

礼部尚书将将才卸下冠饰,鬓发垂顺在柔白的中衣肩上。橐龠堂烛火点的明亮,光线自镂空錾金缠枝莲灯笼内透出,纤毫毕见的照亮了桌前几分草草堆积的案牍文卷。用至枯墨的笔触尚未干的彻底,尚有几分湿意。

 

他好似这般伏案已经几日了。

 

冉溯自一旁取下外披的大氅来,抖抖正反,顺手就要披着走到门边。预备着推开房门,却又顿步思索一下,回头再度从桌案拾起一份手稿来。

 

盘斗星门月前门主便已消失无踪,留下吵成一片的大长老和掌令们。往日静谧的撼星阁被官员涉足,于来来往往间从中搬出些厚重的“秘文”从而归档礼部。

 

大长老连同他的面也没见到,在被挡的严严实实,绢丝绣花屏风后,是略带困意低垂着眼睫的尚书。

 

撼星阁的二层是由他一个人上去查看的。

 

冉溯委婉的拒绝了随行的部众,在他踏足到憾星阁的二层后,却轻轻松松的便在手边捡到几本堪做密辛的手稿书页,略有些泛黄发脆的书页保存完整,斗大的字写着阅虚荒原,仿佛生怕外人不知一般。

 

冉溯辨认了下是否为禾旭桡的字迹。

 

他收拢了所有的星门势力和人员,在门主无故失踪,朝代更换,乌云变涌下。刨除许些谩骂和反对,星门几乎轻易的就被收编了起来。

 

星门历史绵延厚重,百代前驱先贤,所幸正副门主皆未能出现,门内又被禾旭桡以雷霆手段清理了一遍。遗留下来的固执虽无甚要紧,冉溯还是不得不将其打散重编,才能纳入到自己的手下来。他不曾尝试多加了解磐斗星门的秘闻和手法,反而手持起了老门主书写及其现门主禾旭桡批注的手稿开始逐字逐句查阅。

 

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是他所整理出的内容,可却仿佛是有意般,手稿偏偏遗落了最为重要的几页文字。冉溯轻叹了一声,信手拨弄纸张,隐隐约约露出了一行天将下三宫,星门召五戎的字迹。

 

眼见着烛火开始噼啪炸响,映的身影一阵晃动。手持灯烛立在桌角,蜡滴层层叠叠,几乎就要溢出那托盘。冉溯低头微微护了一下烛火,微黄的光晕透过鬓发铺在鼻梁上,有些看不清神情。

 

他将那些手卷都整理纳入柜中,最后又盖了盖银鎏金莲花宝子香炉,将其整理完毕才推门而出。

 

似乎是起了些风。

 

冉溯立在庭前待了一阵,被暖黄光线所熏染出来的困意微微驱散了些,他拢了拢袖袍,预备就要从橐龠堂离开。

 

 葳蕤草木丛生,微弱溪流从打造的颇为粗糙的桥下流通,嶙峋怪石阻截,让原本就不甚流通溪水更为艰难闭塞。

 

今日仿佛更暗了些,有着些许杀意无声息的覆盖在他的周身,逐渐蜿蜒侵袭而上。冉溯登上木桥,袖摆浮动,几乎是无动于衷的径自直走。

 

那杀意又厚重了些,蝉虫蟋蟀悄然无声,细竹微垂。他似是觉得有些冷,抬手裹了裹身上的大氅。

 

无声息的阴冷锋芒倏忽乍起,直逼那毫无防备的脖颈,长风一瞬而起,周身草芒尽断。经眼见那锐器就要染血,却被那看似收拢衣襟的青年侧身探指,顺着力道轻轻捏拢转身,避开了这几乎是必杀的一击。

 

青年只是看着手中的锐器,晦夜遮掩神色。

 

“想杀我的人,原来是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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