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有仙不是仙

搞创作死路一条

论颢穹孤鸣是如何同竞日孤鸣打嘴仗的

入秋之后的苗疆,北风显的愈发萧极,苗王来拜访竞日孤鸣的时候,苗疆智传千里的北竞王正挽着裤腿陪金池修花。说是修剪,不如说是摘,看到哪个花瓣枯败就要去摘,花没有修剪多少,花瓣倒是落了一地。竞日孤鸣扭头对着颢穹孤鸣一脸惊讶,说苗王拜访怎地不提前声张。

 

他的表情实在是做作又夸张,仿佛没有收到那至少三波人的禀报一般。颢穹孤鸣的气一憋,还没来得急给王叔细细算账,竞日孤鸣又喘了两声,站了半个时辰的后遗症显现出来,脸色发白的仿佛要就地去世。颢穹孤鸣不得不把话憋进肚子里,一边张罗来人一边看着金池极为熟练的半搂着竞日孤鸣顺气缓和心跳。

 

颢穹孤鸣问她这样一天会发生多少次,金池拨过竞日孤鸣耳边的碎发,想了想,说大概也就三四次吧。

 

就好像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站不能久站,坐不可久坐。苦药无间断的送入府内,连并着花草都受不住的一一凋谢,好似一件很正常的事一般。她甚至还要为今日没有更多的重症情况而感到安慰。

 

莫要拿此开玩笑了。

 

金池叹气,抿勺试了试温度。王爷福运连绵,岂是区区风寒就可以打倒的。

 

苗疆政权稳固,也让颢穹孤鸣多了不少的时间,当初的苗王几乎把这里当成了半个家,有事没事就跑跑。甚至还要连带着千雪和苍狼也一并送来,门外面鸡飞狗跳,几乎让竞日孤鸣穿不稳头发上的金环。等他裹着裘衣出了门,顺着走廊七拐八拐到后院的时候,千雪孤鸣正翻到了矮墙的最高处,见他一来,吓得当场就后仰翻了过去。

 

等苍狼拖着他的王叔从矮墙后面绕回来的时候,竞日孤鸣正在侍卫的安排下摆好了桌椅乘凉,千雪也不客气,拍拍灰就落了坐,一点也不在乎满身的泥渍和脑袋上乱蓬蓬的一团。

 

他问。矮墙后面那么大的一块地,怎么什么都没有。竞日孤鸣觑他一眼,说以前年幼时那里是个马场,栓了几匹矮马,后来见不得吵,就全拆了。他接着给自己倒了杯茶,问。怎么,你还想拿它种地不成。

 

尚还没有成年的千雪想了想,说也成,我种他个几颗树,苹果树梨树柿子树荔枝树挨个种一遍。苍狼在一旁插嘴,荔枝树这里种不活。

 

千雪孤鸣平时没缺少过荔枝吃,什么地方种什么树还真不知道,看着竞日孤鸣自己斟茶就改口换话题,说你这么金贵,身边全是五大三粗的侍卫,还要自己倒茶。竞日孤鸣还没来得急说什么。就看见千雪见了鬼似的瞧了瞧他身后扭头就想跑。

 

实在是不跑不行,竞日孤鸣的后面,慢腾腾的站出来了个脸色发黑的苗王。

 

竞日孤鸣看了看摔得灰头土脸的千雪孤鸣,飞速辩白道与小王无关。

 

种树大计终也没成,被颢穹孤鸣一逮一个准的送去了学府。过了几天千雪不见来,竞日孤鸣的身边却多出来了一位柔韧的侍女,沏茶酿酒都是一把好手,甚至还会舒心活气,不知道是不是来之前将将学会。

 

竞日孤鸣独自在书房里对战兵卫感叹,试探的结果都没有,她是什么都不知道。末了又补充,千雪孤鸣对小王是真的好。

 

话题至此就结束了。

 

千雪孤鸣是不是随口一提他不知道,颢穹孤鸣是不是真的上心他却一清二楚,北竞王府的侍卫名单在他手上与日俱增,战兵卫也是同样的沉默寡言。

 

浩荡秋风急急,千雪孤鸣已经数个年头都不曾来过王府,矮马场的墙壁被拆除,竞日孤鸣拢着袖子在一旁看。灰尘全数被拦阻在前,秋果小食被去皮切好晶莹剔透的落在小碗中,金池细细的嘱咐着他秋果性寒,要计算着时辰吃药。

 

竞日孤鸣忽然问她,这矮墙塌了。

 

小王能看见这矮墙之后的大片土地,那它们可以用来做什么。

 

竞日孤鸣曾经问过千雪,千雪孤鸣挠了挠头,说还是树好,在树上看的高。苍狼投来一双湛蓝双眼,细细数着。不如撒下草籽,草苗顽强,我苗疆男儿向来驰聘在广阔浩土之上,这片土地不大,但是它像是草原的模样。

 

金池抿起了一点笑意,竞王爷,不如种些花吧。

 

竞日孤鸣怔住,于是那一瞬间的鼓噪如同花瓣开满肺腑,自千沟万壑朔风的皑土之上,不够从容的掉下来了一颗棋子。

 

姚家的女人,柔水为骨,指可杀人。

 

竞日孤鸣拨弄着琴弦,有些懒懒散散,几十根丝弦绞成一股,又拿几股复绞成一根,这琴弦才发得出声。不成调的曲子七拐八拐,也只有金池能站得住,苍狼不堪其扰又说不过他的祖王叔,带着书本躲得老远。末了像是尽兴,竞日孤鸣这才偏头,说苗王要来了,这琴收下去吧。

 

不料话音未落,颢穹孤鸣就自个走了进来,说王叔你的琴艺得天独厚,才华横溢。竞日孤鸣深吸一口气,噙着笑意回,既然苗王欣赏,小王不吝就此再奏一曲吧。颢穹孤鸣当场就想把自己的脑袋栽进土里,按着琴弦说不必,又拐了话头,讲这琴何名。

 

竞日孤鸣也和他有来有往,说篆刻的铭文都在琴的背面,苗王按着琴的正面,这琴不好翻。苗王想了想,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不必翻,琴都是摆正而弹。

 

金池没有听琴名的想法,她排布着竞王爷的药膳,在心里算着膳房应该是要关火了,福了福身向竞日孤鸣告离。颢穹孤鸣也想起了什么,说他这次带的一堆药材还在门外,上次御医说的几种珍惜药材他又多拿了些送来,后续一个季度都可以不必忧心。

 

竞日孤鸣自然是毫无意见,偏头对金池嘱咐说那些桃树脂过来,他上一上琴弦,免了何时断了。

 

结果这充分说明了智者说话都不可信,第二日金池就听说了那琴断了根弦,被竞王爷重新又塞进书房挂着了。

 

深秋一到,那把琴还未说修,竞日孤鸣倒是利索的当即就病倒了。整个北竞王府霎时草木皆兵,竞日孤鸣的整个房间被关的密不透风,被汤药熏成了浓厚的味道。开窗闭窗的时间算的精准,竞日孤鸣的鼻子好似是坏了一般,在房间里窝的叫一个坦然自若。

 

整个偌大的北竞王府会来的人屈指可数,前两个月刚刚拜访过的颢穹孤鸣又推开了北竞王府的大门,竞日孤鸣纳闷怎么苗王就那么闲,一边又吩咐战兵卫做好准备。

 

金池亲眼目睹着当今苗王拍了拍身上的皮草,深吸一口气如临大敌般蹑手蹑脚小心翼翼推开房门,然后瞬间就被汤药的味道熏的差点背过气去。

 

走出来的苗王一头白发显的更加苍灰,无端让金池想起后花园的边缘那种植着的几颗树,宽大的叶子发白,寒风起而怵怵落。

 

趁着下一碗的汤药送来,金池掩好房门走进,竞日孤鸣半靠在枕头上面色苍白,活像是命不久矣。他想咳一声,可那发痒的咳意最终成了撕心裂肺的剧痛,金池慌张起来,放下药碗为竞日孤鸣顺气了好一阵,她听到北竞王在问。

 

他问颢穹孤鸣离开时都说了什么,金池不疑有他,全数道出。苗王在出了门后询问了北竞王现今需要的药材和汤剂,又叫她取来一坛桂花酿,那桂花酿被他看了看,最终又放下独自回去了。

 

没有取吗。竞日孤鸣问,金池想了想,说等明年中秋也是一样的。竞日孤鸣摇了摇头,说恐怕他是等不到了,金池白了脸,竞王爷不可胡说。

 

最终还是没有人能等的到那个中秋,早已断了的一个弦被他握在指尖,虚虚的捞着。那烽火便已被他纳在指尖,抵在苗疆,只等星火点燃。

 

他眉眼噙着固定笑意,低垂眼睑又带出几分凉薄,尖锐呼啸的广阔风声席卷整个苗疆,又在苗北蓄出暗沉滚动的风雷。腥风血雨不曾沾染竞王府,可竞日孤鸣鼻翼间缭绕的,却是铺天盖地的腥色。

 

他握着琴弦的时间太久,久到了金池将目光投了过来,低低的安抚他。

 

王爷,这琴,还是能修的。

 

修不好了。竞日孤鸣心里想,他又把那个掉落的棋子捡了回来,放在了棋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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